在健身、美容、教育培训等行业，预付费后商家倒闭或跑路等风险一直是消费行业痛点。近期，又一家知名健身房出现疑似跑路的现象，其在广州的多家门店相继关闭，员工和消费者维权困难。根据中国消费者协会披露，今年上半年预付式消费资金量成倍攀升，投诉量也居高不下，已成为消费者权益受侵害的主要风险问题之一。

如何破解预付式消费产生的资金监管难题与风险？各地监管纷纷出手，美发、健身、瑜伽等行业也开始探索新的信任消费模式，通过信用履约模式将年费转化为阶段付形式。

投诉频发：健身房“寅吃卯粮”非长久之计

(资料图片)

近期，健身房跑路投诉频频，多名消费者诉称，大型连锁健身房品牌“力美健”在广州多家门店“关店跑路”，大量员工薪水被拖欠，会员也退费无门。

根据消费者提供的一张统计表格显示，目前已有310位门店学员登记，学员未消费金额高达400万元，还有力美健教练反馈称该公司拖欠员工工资超100万元。根据该教练叙述，公司公告称对场地进行闭店升级，实际上是要将公司转让给另一家公司，但员工和学员是跟原公司签署的合同，等到升级完，这里就成为一家新公司了，这样不管是欠薪的支付和消费者退费的处理，这家新公司都会以“合同不是跟新店签署的”为由拒绝，很难维权。

一些消费者诉称，原本为了确保安全，他们选择了像“力美健”这样的连锁规模较大的机构，但也难逃预付费用难以追回的风险。

实际上，今年以来，又有一些健身房相继以停业。今年1月，中健健身“爆雷”，创始人失联；6月，一兆韦德在其官方微信公众平台宣布浙商财团对其重组；今年上半年，全国设有150家门店的连锁瑜伽馆品牌梵音瑜伽也被曝出现闭店、退卡困难等问题。行业数据显示，在主流城市中，2022年健身俱乐部平均增长率为3%，倒闭率却高达13.30%；健身工作室的平均增长率为3.52%，倒闭率为16.01%。

广东健身联盟秘书长、广东聚资赋能科技有限公司CEO陈小寒从事健身行业已经十几年，他告诉南都记者，这样的套路很常见。“健身是一件需要自律的事情，很多消费者自己也会产生倦怠，所以健身房往往需要靠预售年卡来绑定顾客，一方面可以以‘钱都交了，要把花的钱练回来’的心态激励消费者坚持健身，但另一方面，却给一些心术不正的从业者留下了动歪心思的口子。”

据其观察，为了让健身房运营有初期的大笔进账，销售让消费者预充值几千到几万的年卡或私教卡，把大量的现金流握在手上，再去租场地、买设备、大量招销售和私教，开下一个店，形成了“寅吃卯粮”的粗放式发展路径，但只忙着营销拓客，做不好服务将导致经营不善，留不住消费者，会让成本一直上涨，资金链很容易断裂，最终必然陷入“预售、圈钱和跑路”的恶性循环。

监管出手：逐步规范预付费资金存管等制度

这样的预付费风险不仅在健身行业频发，在教育培训行业同样严重。近期，知名早教机构美吉姆也深陷“跑路”危机，广州大量门店关闭，不少家长退费困难。

根据中消协披露，当前，预付式消费经营模式已经从最初的美容美发、健身等行业逐步扩展并覆盖了几乎所有消费领域，此类消费模式吸纳的消费者资金量也在成倍增长，并成为消费者权益受侵害的主要风险问题之一。中消协总结了预付式消费存在四大问题，一是办卡手续不规范，二是办卡后降低服务质量，三是关门停业前促销，恶意骗取消费者预付资金，四是变更经营主体逃避履行债务。 面对预付费模式下，商家跑路风险频发、消费者权益受损的现象，监管部门开始了重拳整治，一些地方也在积极探索针对性的管理办法。如深圳市消费者委员会称，将预付式消费领域“跑路”、未按约定退还消费者预付款项的经营者，及其主要负责人推送至深圳市公共信用中心，通过深圳信用网公开披露。

广东和北京则分别推出了针对教育培训和体育行业的监管政策。早在2021年11月，广州市教育局、广州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等就已经联合印发《广州市校外培训机构预收费资金监管办法（试行）》从合同规范、收费规范、预收费存管、退费规范、保险规定等方面提出明确要求。今年8月，广东省教育厅再次发布《广东省鼓励校外培训领域采用先学后付收费模式实施方案（试行）》，倡导培训机构采用“先学后付”运行模式，目标是将所有学科类、非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都纳入监管。

今年4月,北京市针对体育健身、培训、服务等方面开始试行《北京市体育行业预付式消费领域资金监管细则》，发生争议后由存管银行按照争议处理结果拨付赔偿资金，年度预付消费纠纷解决率低于80%的商家，提高预收资金比例，最高可达100%。

业内探索：推数字化预付款、按月划扣等新模式

针对行业顽疾，一些业内机构也在发力探索破解路径。

今年6月，深圳推出数字化预付款，将数字人民币应用于预付式经营领域。实际上就是采用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进行预付资金管理。其中，招商银行在数字人民币智能合约平台开发建设的基础上，试点探索教培机构数字人民币预付式和预份卡消费两类监管。在教培领域，当预付资金进入教培机构对公钱包时，智能币串监管功能动即使生效，系统会严格根据规则，精确对钱包资金进行管控及释放，从而降低资金被挪用风险。在预付卡领域，可进行全流程的在线资金监管，实现消费者在商家小程序购买预付产品后，直至消费者完成真实消费动作后，资金方可自动划转至商户对公钱包，完成一笔一划。

支付宝也针对预付式消费推出了“芝麻先享”“大额阶段付”产品。具体来看，是指由芝麻信用对消费者的信用等级情况进行评估，当芝麻信用分大于等于550分时，消费者就可以使用选择开通了这些服务的商家，通过支付宝平台与商家签订相关的信任履约协议，约定好扣款日期，按次或者按月阶段性付款给商家。

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、研究员盘和林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表示，这种模式下钱款始终在消费者的账户中，避免了预付费被商家挪用、破产等风险。类似于预付费存管制度，能够保护消费者的权益，也符合监管要求。因此，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监管倡导的预付费存管。他指出，这种信用履约的创新模式，平台科技能力保障，为交易双方履约提供担保，且支付、代扣方面自动化进行，能够很好地避免交易双方疏漏导致的纠纷。

易观分析金融行业高级分析师苏筱芮也指出，“芝麻先享”的模式提升了用户消费体验，也能有效拉动商家的经营收入，随着规模化普及，也有助于提振消费热情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近期，来自健身、瑜伽、美业、宠物、教培等5大行业的服务商还自发成立了“放心消费联盟”，呼吁用数字化手段构建企业、商家、平台、消费者的“信任消费”模式，让消费者放心消费。其中一位来自教育培训行业的服务商、学加家安心学CEO王宁认为，这一模式对商家而言，也是一种长期的良性循环。用户决策门槛变低了、消费意愿更强，商家更容易锁客；同时，商家降低了相关的推广营销成本，可将重心回归到提升服务质量上而非游说消费者办卡。他表示，“我们正向商家大力推荐‘先学后付’的方式，希望用这个方式去提升行业的美誉度。”

采写：南都记者熊润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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